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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环球价值投资 基金重开申购“买买买”
• 2,让一向精明的巴菲特“破戒”，帆船公司凭什么？

环球价值投资 基金重开申购“买买买”

新资金的涌入，意味着可获得用于逢低买入的新资金，补充新的“子弹”。对于逆向投资者而言，投资者的赎回本身就是一个信号。过去经验显示，业绩反转之前往往会出现赎回的高潮。

中国基金报记者 姚波

擅长逆势投资的大卫·赫罗管理的奥克马克国际基金（Oakmark International）近日重新向投资者开放。这是专注全球价值基金重新开放申购的最新一例。

价值类基金经理面对今年这样一个残酷年份尤为困难。不过，对于寻求逢低吸纳，希望寻找在近期市场大跌后能够加仓积极买入的投资人而言，这可能是幸运的时机。

出于全球经济增长放缓以及对英国脱欧、意大利债务和贸易战的担忧，国际股票市场成为动荡的中心。MSCI 全球（不含美国）指数今年下跌了17％，几乎是MSCI美国指数下跌的两倍。根据EPFR Global的数据，11月份，投资者从环球股票基金中赎回14亿美元，结束了连续两年总计2350亿美元的资金净流入。

许多以价值为导向的环球基金遭受的打击更为严重。奥克马克国际基金今年已下跌23％，使其排名处于该类别的底部。今年3月至11月期间，该基金的投资者赎回累计超过60亿美元。该基金的资产现在约为320亿美元。

赎回也打击了其他几家环球股票基金，这些基金由具有强劲长期投资记录的资深基金经理管理，包括FMI国际基金，IVA国际基金和IVA环球基金，以及航海家海外成长及固收基金。

意在获得买入资金

巧的是，这些基金最近不少都重新开放申购，他们重开申购是一个合乎逻辑的举措，新资金的涌入，意味着可获得用于逢低买入的新资金，补充新的“子弹”。赫罗以愿意在市场不受欢迎时进行逆向投资而闻名。2011年，他买入了地震和海啸之后的日本股票，2016年，他在英国脱欧公投后买入了英国股票。在2016年和2017年，该基金排名位于晨星全球投资混合类别的顶部，击败了90％的同类产品，获得大量资金涌入，以至于该基金在2018年1月份关闭了申购通道。

赫罗表示，这是他管理该基金26年来第四次出现业绩较大下滑，面临大量赎回。该基金在1994年首次失去了一半的资产。但投资者越来越有耐心，因为他们越来越习惯于他的投资方法，这次只有15％到20％的资产被赎回。

对于逆向投资者而言，投资者的赎回本身就是一个信号。过去经验显示，业绩反转之前往往会出现赎回的高潮。实际上，散户与机构的行为相背，该基金的机构份额在2018年还获得了76亿美元的买入资金。

政治事件难改基本面向好

赫罗在今年大部分时间里一直在买入下跌严重市场的股票。他购买大幅下跌的欧洲汽车制造商的股票，如戴姆勒和宝马，因为市场担心关税威胁和经济放缓会对汽车需求造成严重影响，这两家公司股价大跌。他还买入了法国巴黎银行和劳埃德银行集团等欧洲银行股。

赫罗表示，他更多看到的是一个政治事件驱动的市场变化，而不是基本面的改变，基金愿意为中长期收益而承受短期的痛苦。他指出，现在对逆向投资者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市场，对未来感觉良好。

IVA两只产品的基金经理德瓦克斯最近也在买入股票。德瓦克斯表示，对估值和中国经济持谨慎态度，近年来这两只基金均持有大量现金，有助于在波动市场中稳定净值。但最近却开始减少持有现金。今年秋天，他重新开放了管理基金的申购。

看好汽车、芯片和奢侈品

赫罗乐观的一个原因是：他持有股票的平均估值与他认为的股票价值之间的偏离，是自2009年以来最大的。以拥有200亿美元现金的宝马为例，公司正在通过推出更具吸引力的车型来改善业务，公司还与梅赛德斯奔驰合作开发可以提高生产效率的汽车零部件，其基本面并没有恶化。赫罗表示，这些公司不应该以12倍或13倍的估值进行交易，但也不应该是现在的6倍估值。

赫罗也一直在买入一些新兴市场的低估值科技股票，如南非的纳斯帕斯，该公司持有大量腾讯控股的股份，也是最早投资马化腾的外国公司之一；同时也看好并买入了芯片股，如台湾芯片制造商台积电和芯片设备公司ASML。

IVA国际基金今年12％的亏损幅度优于90％的同行，该基金经理德瓦克斯表示，不少股票价格与基本面脱节。他增持了全球第二大奢侈品集团瑞士历峰、爱尔兰联合银行以及韩国三星电子等优质公司。德瓦克斯认为，一些股票价格已经大幅下挫，但经济衰退并没有发生。他表示，该基金仍有15％的现金，他比同行更谨慎。

让一向精明的巴菲特“破戒”，帆船公司凭什么？

第30章 “买入高盛！买入高盛！”

2008年9月23日，上午10点左右，高个子、满头银发的银行家拜伦·戴维·特罗特（Byron David Trott）坐在纽约高盛集团总部大楼17层的办公室，正准备打电话。特罗特无意中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视，看到自己以前的导师和老板汉克·保尔森（Hank Paulson）正在国会出庭做证。自从一个星期前雷曼兄弟破产之后，2006年就开始担任美国财政部部长的保尔森变得格外繁忙，他到处救火，无处不在。电视上、国会上总能看到保尔森的身影，他不断地告诫美国人民和政府，美国正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大危机。

特罗特将目光从电视上挪开，认真思索着他即将拨打的这个电话。几天前，在高盛首席执行官劳埃德·布兰克费恩的请求下，特罗特准备找美国最著名的投资者沃伦·巴菲特谈谈，希望他能够投资高盛集团。高盛首席执行官布兰克费恩私底下请求特罗特问问巴菲特的意见。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是一家大型的金融投资集团，巴菲特的很多投资都是通过这家公司进行的，其投资的范围非常广泛。布兰克费恩知道特罗特跟巴菲特的关系不一般，从2002年开始，特罗特就代表高盛集团投资银行部门替巴菲特打理相关业务。从那个时候开始，特罗特就陆续为巴菲特做了不少事情，2008年对他们来说格外繁忙。

特罗特很清楚，布兰克费恩想让他找巴菲特做的事情，巴菲特是不会接受的。因为没有足够的好处，能够让这位“奥马哈先知⁽¹⁴⁾”愿意冒如此大的风险。事实证明，特罗特是对的。第一次给巴菲特打电话，只谈了15秒钟就结束了。特罗特唯一的希望就是今天的谈话时间能够稍微长一点。

雷曼兄弟宣告破产已经过去8天了，但恐惧和混乱依然是股票市场上的主旋律。金融类股票受到的冲击尤为严重。全美最大的储蓄和贷款银行华盛顿互惠银行（Washington Mutual）正处于危机的边缘，还有很多其他银行也开始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中。到周末的时候，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开始介入并接管了华盛顿互惠银行，使华盛顿互惠银行的倒闭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银行倒闭案。

大约24小时之前，特罗特在芝加哥郊区跟客户一起开会时，手机突然响了。打电话的是他的朋友乔恩·温克里德（Jon Winkelried），他是高盛集团两位联席总裁之一。温克里德告诉特罗特，高盛集团准备增发50亿～100亿美元的普通股，用来补充资本金。

特罗特问温克里德，高盛是否安排好了基石投资者（Cornerstone Investors），这是行话，意思是能够承担大量销售任务的投资者，以高盛的这次增发为例，至少可以承销20亿～30亿美元的股票。通常情况下，在股票公开发行时，如果公司能够说服一位声誉良好的机构投资者投入大量资金，那么这只股票的发行价就会飞涨，因为有一位精明的投资者在，潜在的投资者很可能会选择跟随。温克里德告诉特罗特说，这一次高盛还没有安排基石投资者。这个失误可不小，特罗特对温克里德说。特罗特自告奋勇说他会立刻飞往纽约，与高盛的高管一起来研究这个问题，为高盛的这次增发抓紧找到一位基石投资者。当天晚上，特罗特就搭乘飞机从芝加哥飞回了纽约。

巴菲特入股

第二天早上9点，在纽约布罗德大街85号高盛总部30层的行政会议室，特罗特与温克里德和高盛首席财务官戴维·维尼亚（David Viniar）碰面了。高盛的首席执行官布兰克费恩因为要去华盛顿开会，已经在去往拉瓜迪亚机场（LaGuardia Airport）的路上了，所以只能通过电话会议参与讨论。特罗特简单地告诉布兰克费恩、温克里德和维尼亚，他觉得沃伦·巴菲特可能会感兴趣的交易类型。不过，特罗特还是认为想让巴菲特投资证券公司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毕竟，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巴菲特曾经在所罗门兄弟公司的投资上有过惨痛的教训，从那个时候开始，巴菲特就对投资银行失去了兴趣。但是，特罗特想到一点，如果想吸引巴菲特投资高盛集团的股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分给他丰厚的分红。

高盛集团的高层一致同意让特罗特去试探一下巴菲特，并给他充分的授权，便于他跟巴菲特谈这笔交易。当特罗特来到奥马哈拜访巴菲特时，巴菲特当天的安排跟平常一样。一早，巴菲特会到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参加会议，然后与他的孙辈一起去吃冰雪皇后品牌（Dairy Queen，以下简称DQ）冰激凌，DQ公司也在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投资组合里。

“不管我们之前讨论过什么，”特罗特告诉巴菲特说，“您和我都知道，您之前对投资证券公司并不感兴趣。”但这一次不一样，高盛有了新的想法，准备大额融资。高盛希望巴菲特能够成为这次增发融资项目中的基石投资者。“我在听着呢。”巴菲特回答说。特罗特跟巴菲特说，高盛这次准备给巴菲特内部优质证券永久优先股外加权证，这意味着巴菲特只要投资50亿美元的股票，就会获得利润丰厚的回报，以及按照预先设定的价格购买高盛集团股票的权利。“我还在听。”巴菲特说。对高盛来说，能够让巴菲特认购公司的永久优先股非常关键。永久优先股属于一级资本，监管部门对金融机构监管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考核指标就是看金融机构的核心资本与总资产的比例。在当时，当金融机构投资者对投资银行负债总额过多表示特别担忧的情况下，一级资本的筹集会给市场一个非常强烈的信号：高盛集团的负债在减少。

为了获得巴菲特的投资，也就是为了给予高盛集团证券行业的一份产品质量保证书，高盛集团打算付给巴菲特10%的优先股股利。

巴菲特说他准备接受这份协议，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巴菲特坚持要求高盛集团4位最重要的高管，布兰克费恩、温克里德、加里·科恩和戴维·维尼亚，在巴菲特的股票赎回之前，不能抛售高盛集团的股票。这就是巴菲特的风格：如果连高盛集团的高管都不愿意冒险的话，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钱承担这样的风险。巴菲特跟特罗特说，他现在要去冰雪皇后公司，在下午2点30分之前，不要打扰他。

在结束与巴菲特的通话之后，特罗特立刻致电温克里德，此时，温克里德正在赶往联合国总部的路上。“我觉得巴菲特会接受这笔交易。”特罗特说。特罗特和温克里德认为，他们及高盛集团其他高管，包括犀利的高盛首席财务官维尼亚、能力超强的首席律师格雷格·帕姆（Greg Palm）、经验老到的华盛顿内部人士，同时还是布兰克费恩顾问的约翰·罗杰斯（John F. W. Rogers），应该在12点30分的时候到布罗德大街85号高盛集团总部30层的会议室，开会研究与巴菲特合作的条件。爱讲俏皮话的布兰克费恩还是用电话的方式参加会议，因为他还在华盛顿继续上午的会议。布兰克费恩是在东纽约的联邦住房项目中一点点成长起来的。而这个从1982年就加入高盛集团，一步步爬上来的高盛老兵特罗特，为了参加中午的会议，将给公司新晋的董事总经理及副总裁讲授谈判技巧的课程推掉了。

9月23日，星期二，下午1点多，高盛副总裁莉赛特·乔根森（Lissette Jorgensen）便收到了工作指令。在来华尔街工作之前，乔根森是一位钢琴演奏家。乔根森的全职工作是为高盛集团最有权力的12位董事会成员提供各方面工作的支持和服务。乔根森和她的手下会为董事会会议准备材料，安排好董事的行程，甚至要安排高盛举行董事会的地点。

乔根森的办公室在高盛总部大楼30层，这也是高盛高管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整个上午，这个楼层都在忙着准备各项事情。从芝加哥飞回来的特罗特，也出现在这一楼层。特罗特跟高盛的一群高管正在开会。通常情况下，如果会议是高度机密的，他们都会来这一层开会，因为只有少数级别很高的员工，才能见到这些重要人物的进进出出。那一天，在这一楼层工作的每个人都明白，一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只是大家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

半个小时之前，也就是12点30分的时候，高盛集团的最高管理者集中在一起，听特罗特介绍他与巴菲特拟定的交易条款。“我们一致认为这笔交易非常成功。”多年之后，特罗特这样评价。会议一结束，乔根森就接到任务，要找到所有的高盛董事会成员并通知他们，当天下午公司准备召开董事会紧急会议。高盛希望在市场收盘前，打通所有董事会成员的电话，并告诉他们这个重要的消息。

乔根森立刻开始着手给每位高盛集团董事会成员的行政助理打电话。一开始，当乔根森联系上古普塔的秘书勒妮·戈梅斯说要开会时，戈梅斯回答说古普塔在时间安排上有冲突。古普塔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政府会议，而且这个会议的时间没法调整。对古普塔来说，这一天实在是太忙了，从早到晚都安排得满满的。但是下午2点5分，董事会会议要开始之前，戈梅斯联系了乔根森，说古普塔可以通过电话参加董事会会议。

帆船看空高盛

拉贾拉特南的行政助理凯伦·艾森伯格（Caryn Eisenberg）就坐在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的外面，这间办公室四面都是玻璃，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形。拉贾拉特南的工作原则之一就是，每天市场开盘后的前半个小时和市场收盘前的半个小时，也就是上午9点30分～10点和下午3点30分～4点，这两个时间段都不能打扰他。拉贾拉特南告诉艾森伯格，如果这个时间有电话找他，应该如何处理。除非是名单上的10个人来电话，否则一律不要转给他，这份10人名单是由拉贾拉特南的前任秘书安妮塔·特格拉斯（Anita Teglasi）制定的。拉贾拉特南经常变换名单上的人物，毫不手软，在市场开盘和收盘的前后各半个小时里，他只想接听那些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物的电话。每隔一阵子，他就会从名单上划掉一些人，然后又增加一些新名字。

跟很多秘书的做法类似，艾森伯格会在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写下名单里的一些人名。她并不是把所有的人名都记在笔记本上，有些名字甚至还有拼写错误。但是这个名单能帮助艾森伯格判断哪些来电者的电话可以转给拉贾拉特南。如果拉贾拉特南正在接电话，或者在开会，这些人又正好打电话来找他，艾森伯格就会用便签告诉他，这些人来电话了。如果拉贾拉特南不在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去了帆船集团其他的办公室，艾森伯格就会找到他，然后告诉他这些人来电话了。

拉贾特·古普塔的名字就在这份名单上。自从2008年1月来到帆船集团工作后，艾森伯格就经常在帆船集团的办公室见到古普塔。有时候，古普塔来办公室找拉贾拉特南是事先约好的，有时候，古普塔会突然出现，古普塔会在事先没有任何告知的情况下就来办公室找拉贾拉特南，拉贾拉特南就会让艾森伯格对古普塔谎称他不在。如果两人碰面了，一般便会待在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里，关起门来说话。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离帆船集团的交易柜台很近，他喜欢跟自己信任的一群交易员离得近一些。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有落地玻璃墙，房间里面还放有一块移动展板，办公室的门通常是开着的。拉贾拉特南通过移动展板向他手下的交易员传递买入和卖出的指令，这些交易员就能够以最优的价格执行拉贾拉特南的交易指令。

有一阵子，帆船集团对金融类的股票都看跌。帆船集团甚至在3月贝尔斯登公司破产前，还大举做空金融公司的股票，其中就包括AIG和其他的一些抵押贷款经纪商。帆船对高盛的表现倒是很乐观，特别是在7月下旬跟高盛总裁加里·科恩共进午餐后，这一判断便更加坚定。与华尔街的其他投资银行不一样，帆船最关心的并不是高盛不良抵押贷款的头寸风险，而是表现差劲的交易对手给高盛带来的风险。在午餐会上，科恩的一番解释，打消了拉贾拉特南和在场的两个同事的顾虑。

“没有哪一家同行，有我们高盛这么好的技术，以及风险管理体系，”科恩大胆地宣称，“贝尔斯登破产的那一天，瑞银集团的首席执行官都不清楚他们公司的风险资产的表现如何，但我们却非常清楚地知道我们的风险资产的表现，以及我们的资产负债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当被问及如果风险资产的规模超过高盛资本金的规模时，高盛准备怎么办时，科恩是这样回复的：高盛准备并购一家有稳定资本金来源的企业，比如保险公司，或者高盛会想办法再融资。

然而，到9月的时候，科恩的大胆预言看上去却不那么靠谱。随着资本市场的暴跌，雷曼兄弟破产的警示，保险公司看上去跟银行一样陷入麻烦之中，帆船集团开始看空高盛。9月16日，帆船集团的高盛集团分析师威尔·基顿（Will Keaten）发了一封邮件，表达了他对高盛的看法。“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我宁愿看空高盛。”基顿在邮件中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观点的总结。帆船集团内部曾经用高盛集团的多头仓位来对冲其他金融公司股票的空头仓位，现在，帆船集团对高盛的判断也转向了空头。

决定性的35秒通话

9月23日，星期二下午，3点54分，就在古普塔结束高盛董事会会议后的一分钟，古普塔的秘书戈梅斯拨通了拉贾拉特南的专线，一分钟后，古普塔的电话接入。古普塔和拉贾拉特南之间有过一段小小的不愉快。几个星期以来，古普塔一直想知道他所投资的帆船航海家基金到底状况如何，但他始终都没有得到回应。古普塔想在开下一个会议之前，找到拉贾拉特南。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古普塔是当天下午2点27分之后，唯一打给拉贾拉特南专线电话的人。

电话一响，艾森伯格便立刻接起来。电话另一端的男人说，他需要立刻跟拉贾拉特南通电话。艾森伯格没听出古普塔的声音，不过她知道这个人是她红色笔记本上面的某个重要人物。拉贾拉特南此时不在办公室，但艾森伯格能听到他的声音就在附近，于是她放下电话去找拉贾拉特南。

当艾森伯格告诉拉贾拉特南，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打来电话，希望立刻跟他通话时，拉贾拉特南迅速地跑回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拉贾拉特南和古普塔的这次通话时间非常短，只有35秒钟。不过，拉贾拉特南放下电话后就立即叫他手下的心腹加里·罗森巴赫来他的办公室。10多年前，就是加里·罗森巴赫跟他一起创建了帆船集团。

罗森巴赫走进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上。1分钟不到他就出来了，然后走向交易柜台，拿起电话大声喊道，“买入高盛！买入高盛！”他不是只喊一次，而是喊了很多次。

罗森巴赫之所以这么急，是有原因的。纽约股票交易所下午4点就会收盘，高盛集团的股票就是在纽约交易所挂牌交易的。当时已经是下午的3点56分44秒，还有不到4分钟的时间，当天的交易就会结束。罗森巴赫一共买入了总价值为2 500万美元的高盛股票，大多数都是在拉贾拉特南的投资组合里。一开始，罗森巴赫是准备买入25万股高盛股票，市场价值大约为3 100万美元，但是当天的交易指令下达得太晚了，即便是像他这样的专业人士，也只能买到2 500万美元的股票。后来，罗森巴赫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当交易指控。

当时，初级交易员安南斯·穆尼亚柏（Ananth Muniyappa）的交易席位离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也就十几米的距离。在帆船内部，像拉贾拉特南这样的投资组合经理是负责决定买卖什么股票的，而像穆尼亚柏这样的交易员则负责具体买入和卖出的操作。穆尼亚柏和其他十几名交易员的交易席位都在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周围，形成了一个T形布局，每个交易席位间隔3～4米，中间没有任何遮挡物。负责直接执行拉贾拉特南交易指令的交易员是伊恩·霍洛维茨（Ian Horowitz），他的交易席位离拉贾拉特南的办公室最近。穆尼亚柏是霍洛维茨的替补，在霍洛维茨生病或者外出的时候，替他完成相关交易，所以，穆尼亚柏的交易席位紧挨着霍洛维茨。

由于当天的交易时间只剩下3.5分钟，而霍洛维茨正好不在，于是，拉贾拉特南就让穆尼亚柏买入10万股高盛集团的股票。就算是在平时，想要一下子买入价值1 250万美元的股票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当天的交易时间只剩下几分钟。从星期二下午3点30分开始，高盛集团的股价就一直在拉升，说明市场上肯定有人知道高盛集团会有巨大的利好消息要宣布。穆尼亚柏跟霍洛维茨不一样，他还是一个新手，不像霍洛维茨在华尔街深耕多年，人脉关系广泛。穆尼亚柏没有强有力的手腕，或者甜言蜜语，让经纪人帮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买入这么多高盛集团的股票。

接到拉贾拉特南的指令后，穆尼亚柏立刻致电摩根士丹利的经纪人泰德·贝克（Ted Backer），告诉他自己想要立刻购买10万股高盛集团的股票。一开始，贝克告诉穆尼亚柏说，他只能买到4万股高盛集团的股票。但到了4点01分的时候，也就是当天的交易结束后一分钟，贝克给穆尼亚柏发来一条短信，原文是：“bgt 67 200 GS @ 124.0343，fyi”。短信里，贝克用的都是简写，bgt表示买入，GS代表高盛集团，短信的意思是贝克一共买入了6.72万股高盛集团的股票。“为了能够买到4万股，我不得不在那个价位下单。”穆尼亚柏将21.72万股的高盛集团股票分到拉贾拉特南的投资组合里，其中，15万股是罗森巴赫建仓的，6.72万股是穆尼亚柏建仓的。罗森巴赫还为自己的投资组合买入了5万股高盛集团的股票。

当天下午刚过5点45分不久，彭博社就报道了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准备购买50亿美元的高盛优先股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帆船内部沸腾了，一扫之前的阴霾。但紧挨着穆尼亚柏的交易员里昂·邵多夫（Leon Shaulov）非常生气。邵多夫的脸气得通红，头发凌乱不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邵多夫跟随罗森巴赫一同负责帆船海盗基金（Buccaneers Fund），但并没有进入拉贾拉特南的核心交易圈，他一直看空金融股。邵多夫真的感到非常愤怒，因为帆船集团内部没有一个人将巴菲特购买高盛集团优先股的消息告诉他。

下午6点16分左右，邵多夫给罗森巴赫发了一封表示自己愤怒情绪的邮件。

“真的要感谢领导们的抬爱啊！我做空1.7亿美元的金融股，”邵多夫表示自己已建仓1.7亿美元的金融股空头。“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这个事情，真的很感谢你们……我所付出的与我所得到的简直不成比例！至少，我所有的回报都是自己挣来的。”邵多夫指的是在帆船内部，有些投资经理的收入是靠他们自己或其他人管理的基金获得的。然后，邵多夫又加了一句挖苦讽刺的话，“就这样帮我，真是绝了！”

罗森巴赫的回复很简短：“电话交流。”罗森巴赫不想用公司邮件讨论巴菲特购买高盛集团优先股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拉贾拉特南给公司办公室打电话，想确认一下在这次高盛对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支持计划中，帆船集团一共买了多少股高盛集团的股票。这个电话是拉贾拉特南的老搭档伊恩·霍洛维茨接的。拉贾拉特南非常希望帆船能够拿到2 500万股的高盛股票。市场传言说，高盛的联席总裁加里·科恩决定根据各家公司与高盛亲疏远近的关系来分配高盛集团股票的持有比例。拉贾拉特南想让科恩及其他人都知道，帆船对高盛可从来没有干过“落井下石”的勾当，即便市场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帆船也没有从高盛大规模撤退。如果现在要权衡忠诚度，那么，帆船对高盛那可真是一心一意的。

昨天下午，快收盘的那几分钟实在是太紧张了，拉贾拉特南让霍洛维茨及时行动，没有浪费一丁点时间。“这样看来，昨天真是够悬的啊！”拉贾拉特南跟霍洛维茨说，“我是3点58分接到的电话，对吧？我说过高盛肯定会有好事要发生，对吧？”拉贾拉特南说他指示穆尼亚柏替他买入高盛集团的股票，但他发现“时间来不及了”，于是，他又让霍洛维茨也赶紧下单。“嗯。”霍洛维茨回应道，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拉贾拉特南再次给霍洛维茨打电话，想确认帆船集团能够拿到多少高盛集团的股票。拉贾拉特南有点儿恼火，因为当天纽约正好在举办联合国大会（United Nations General Assembly），交通非常糟糕。

“我已经反复向高盛强调我们的重要性，”霍洛维茨告诉拉贾拉特南，“我们一直一直都将自己的业务和亚当基金的业务放在高盛。即便是上个星期，当市场上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我们都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们。我觉得高盛不会忽视我们的重要性。”

当拉贾拉特南和霍洛维茨意识到事情并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时，拉贾拉特南开始回味前一天交易时的惊心动魄。尽管霍洛维茨已经平复了邵多夫的怒气，但他并不能完全了解拉贾拉特南当时的想法。当霍洛维茨问拉贾拉特南是不是昨天接到电话，知道高盛集团会有好事发生时，拉贾拉特南说，“是啊，3点58分的时候，可我不能……在大厅里跟你大声说这个事情啊”。“是的，你做得没错。”霍洛维茨对拉贾拉特南的话表示支持。然后，霍洛维茨聪明地建议说：“当你来办公室时，我们可以再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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